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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六幺软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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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帘微动,环佩叮当。

翎阳夫人已袅袅娜娜地行至女宾席前方显眼处。她今日穿着一身极尽奢华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,发髻高耸,插着赤金点翠大凤钗,华贵逼人。

“翎阳夫人安好。”虽心里明白来者不善,谢景文还是极为恭敬地行了个礼。

毕竟,她的背后是荣宠正盛的华阳夫人。

而能将自己亲妹一路扶上尊位的人,翎阳夫人也自不简单。

翎阳夫人定了定神,含笑打量着谢景文。

她这衣裳颜色虽非正红那般灼目,但铺满了金丝绣,在满堂灯火下依旧流淌着不容忽视的华彩。这身打扮,富贵有余,雅致不足,与谢家清流门风、与她平素给人的清冷印象,倒是格格不入。

“妹妹这身行头,”见翎阳夫人迟迟不开口,她身边与之交好姚夫人摇着一柄湘妃竹骨的金团扇,扇面掩着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含讥带讽的眼,声音是一副惯有的甜腻腔调,“可真是……别出心裁。秋香配金线,啧啧,这配色,寻常人可不敢轻易上身。也就妹妹这般‘底气’,才撑得起这份‘厚重’吧?”

她刻意咬重了“底气”和“厚重”二字,这话如同激水之石,引来席间几声心照不宣的低笑。

谢景文抬起眼,脸上适时地浮起一层薄红,眼神带着几分被当众点评的羞窘与无措,仿佛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手足无措。

她微微垂下眼帘,声音不高,带着一丝强自镇定的微颤:“姚夫人谬赞了……不过是随意挑了件衣裳,想着今日赏菊,应个景罢了。”

姚夫人见她这般怯懦模样,眼中讥讽更盛,刚想乘胜追击再刻薄几句,却被翎阳夫人一个极淡的眼神轻轻拦下。

“妹妹快别听她浑说。”翎阳夫人的声音温软,如同上好的丝绒拂过耳畔,“姚姐姐惯爱玩笑,妹妹莫要往心里去。”她目光柔和地落在谢景文微红的脸上,仿佛真在安抚一个害羞的小辈,“这秋香色,衬得妹妹肌肤愈发莹润,倒真是别有一番风致。年轻姑娘嘛,正是颜色好的时候,穿什么都是鲜亮的,何必拘泥于那些个条条框框?”

谢景文轻笑。

翎阳夫人这番“体贴”的话语,看似驳斥了姚夫人的“玩笑”,却巧妙地坐实了姚夫人方才讥讽她“厚重装扮撑门面”的潜台词。

席间那几声低笑虽止,但众人看向谢景文的目光变得更加微妙起来。

翎阳夫人微微侧身,面向众人,姿态雍容,声音不高不低,却足以让席间每一位竖起耳朵的女眷都听得清楚:

“说起来,妹妹这般年纪,又生得这般好模样,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,见见世面。总是养在深闺,难免……”

她恰到好处地顿了顿,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空白,随即又绽开一个毫无瑕疵的笑容,“难免失了与各府姐妹亲近的机会。今日这诗会,妹妹能来,华阳妹妹知晓了,定然也是欢喜的。”

这一句,更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。

谢景文低下头,唇角讥笑。养在深闺,这是说她谢家清流门第,不懂人情,小家子气。再不动声色地搬出华阳夫人,这是无形的施压……

翎阳夫人,果真是好手段。

席间一片寂静,只有远处丝竹声隐约传来。

众女眷交换着心领神会的眼神,无人敢轻易接翎阳夫人的话头,生怕一个不慎,自己就成了下一个被这“和风细雨”刮骨的对象。

方容也只是满面愁容地看着,她虽是郡尉之女,却也不好触华阳夫人的霉头。

姚夫人用团扇半掩着嘴,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
她知道自己这把“刀”用得极好,翎阳夫人借她之口起势,自己再施施然出来圆场立威,既全了高门贵妇的体面,又精准地将谢景文钉在了“空有年轻皮囊、没有根基、需仰人鼻息”的位置上。

谢景文依旧垂着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光。

她放在膝上的手,指尖微微用力,掐进了掌心,面上却维持着那副被“关怀”得不知所措的羞窘模样,声音细弱蚊呐:“夫人垂怜,景文……感激不尽。”

她微微屈膝,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,姿态卑微而柔顺,仿佛全然承受了这份“好意”。

翎阳夫人满意地看着谢景文这俯首帖耳的姿态,如同欣赏一件被自己轻易拿捏的精致瓷器。她满意地含笑颔首,袅袅娜娜地走向主位。

珠帘筛过的光斑在谢景文低垂的眼睫上跳跃,她维持着恭顺的姿态,耳中却清晰捕捉到翎阳夫人落座时裙裾摩擦的窸窣声,以及姚夫人那带着得意味道的轻哼。

空气里浮动着菊花的冷香与脂粉的甜腻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
“好了,今日菊开正盛,诸君齐聚,岂能无诗无乐?”翎阳夫人含笑的声音再度响起,带着掌控全场的从容,“我府中教坊新排了几支曲子,还请诸位品鉴,权当抛砖引玉。” 她轻轻击掌。

丝竹之声骤起,数名身姿窈窕、彩衣翩跹的舞伎如穿花蝴蝶般轻盈旋入堂中。

水袖翻飞,莲步轻移,引得席间才子们纷纷凝目,低声赞叹。

翎阳夫人唇角含笑,目光扫过那些被舞伎吸引的年轻面孔,眼底掠过一丝满意。

这正是她要的效果——让这些会稽未来的权贵,沉迷于她精心调教的“美玉”之中。

一曲终了,满堂彩声。

翎阳夫人正待示意下一曲,姚夫人那甜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带着刻意的关切,目光却针一样刺向谢景文:“哎呀,瞧瞧这些姑娘跳得多好,真真是翎阳夫人调教有方。说起来,谢妹妹方才那身打扮,倒让我想起前朝覆灭时兴起了一段六幺舞,刚柔并济,最是考验功底。妹妹出自清流名门,想必家学渊源,琴棋书画之外,舞艺也定是不凡?今日盛会,何不也让我们开开眼?”

她摇着团扇,笑靥如花。

谢景文挑了挑眉,她这挑衅来得直白又恶毒。

让前朝世家贵女当众献舞,无异于将她与教坊舞伎等同,况且六幺舞还是前朝衰亡之舞,不仅有损世家颜面,更是对前朝遗臣的讥讽。

不过,她倒是爱死了同姚夫人的这份心有灵犀。

席间瞬间静了静,连翎阳夫人都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,显然觉得姚夫人这“刀”使得有些过火,失了贵妇体面,但她也未立刻阻止,只端起茶盏,饶有兴致地看向谢景文,看她如何接这烫手山芋。

谢景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,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刁难吓住了,身体微微颤抖,眼中迅速蒙上一层委屈的水光,声音细弱又慌乱:“姚夫人,景文……景文只略通些粗浅琴艺,于舞一道实在粗陋不堪,岂敢在夫人与诸位大家面前献丑……”

她慌乱地摆手,一副恨不能立刻缩到角落里的模样。

姚夫人嗤笑一声:“妹妹何必过谦?不过是助兴罢了,难道是瞧不上翎阳夫人这诗会?”

这顶帽子扣得又狠又毒。

翎阳夫人这才放下茶盏,这次诗会本是自己的主场,本就是为了将自己精心培养的几位舞姬推至郡中贵人跟前,言语几句让这抢自己风头的谢家之女露怯出丑也就罢了,哪还能真的让她登台献舞,将这风头占尽?况且谢家虽然落魄,却在民众之中颇有声望,如此一来得罪谢家就得不偿失了。

她声音依旧温软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姚姐姐又说笑了。谢妹妹是正经的官家小姐,岂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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