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们两来干什么的?”相无津朝温闻善和詹灵媚发问。
“来道个别的,明日我们就要动身回岐岭了。”温闻善笑着回答。
“我不是和他一道的,我和你们一路。”詹灵媚忽然撇清。
温闻善看了她一眼,也不言语。詹灵媚直直地看着对面,就是不往他那里看。
“你跟着我们做什么?”
“你管这么宽做什么?!”詹灵媚不耐烦地看相无津。
“既然如此,我也顺便与你们同行一段路,正好金沂距岐岭不远。”温闻善慢慢说。
一点也没有临时起意的样子。
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,相无津立马笑眯眯地道:“欢迎,欢迎,热烈欢迎。”
詹灵媚嗤了一声。
裴腴不解地看向相无津,相无津察觉到她的视线后,悄悄对她道:“温闻善这老东西金贵得很,出门都是挑最拉风的马车坐的。跟着他,我们省时省力一点。”
裴腴暗叹,这么说来,他们又赚到了。
“阿媚,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么?”温闻善问詹灵媚。
詹灵媚冷声,“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,到时候我跟裴腴一起。”
温闻善无奈地苦笑,掩下眼底的失落,转回了头。
裴腴看在眼里,默默嗑瓜子不语。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,但看这样应该也不是大事。只要不是深仇大恨,还有说不开的吗?
回房间路上,相无津走在裴腴旁边,“伤口还痛不痛?今天处理过了吗?”
裴腴一怔,是还忘记了这一回事了。
看见裴腴默然不语,相无津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地道:“我就知道,好歹也是自己的身体,你就不能上点心?”
裴腴不回答,垂着头,嘴角勾起。
“我要换纱布了。”裴腴一把关上门,把相无津的喋喋不休隔在门外。
相无津见她一副不爱听的样子,忧愁地皱着眉,没有办法也只好离开了。
裴腴正要去拿新的纱布,眼睛一瞥,看见了一封不知何时出现的信 。
她心里一喜,是师姐师兄们的回信。泯裴门养的信鸽聪明得很,只要是熟识的人,不管在哪里,只要闻着味就能找过来。
她放下纱布,把信拆开了——
“……你大师兄昨天带着小弟子们半夜偷跑出去买酒喝,正巧被你殷师姐抓住,狠狠骂了一顿,还被坑(划掉)没收去许多私攒的银子。光岑刚刚在我旁边,知道是你的信,叫我问你那位故人是谁,人品是否过得去,叫你提防一些。”
“还有就是阿鸢昨日出嫁了,夫家是我们之前都看好的那家……我们这边都还好,就是天气还是有些冷。你现在还在庐泉么?有没有遇见什么难事?碰见棘手的妖邪不要硬拼,一定要小心仔细了。”
“师父也一切都好。”
“大家也很想你。”
裴腴觉得眼眶热热的。看这字迹和叙述的口吻应该是二师兄严雁。
她托着腮帮,想到二师兄端坐在桌前写这封信,提及大师兄时皱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。
原来人离家久了以后真的会变得多愁善感啊。
连那个虎头虎脑的阿鸢也嫁人去了,时间如流水般淌得真快啊。
她提笔蘸墨回了信——
“……这人挺好的,就是有一些迟钝。我已经离开庐泉了,接下来会去金沂一趟,到时候我尽量给大家买些特产托人送回去。近日碰见了一只鬼阴女秽,妖力很强,不过被我们顺利解决掉了。”
落笔,裴腴漫无边际地想起了庐泉的事,然后腾地站了起来。
相无津还欠她一个结局。
想了想,她又坐回去捡起纱布,至少先换了干净的纱布再说。
免得待会又被唠叨。
“谁?”裴腴敲完门后,里面的人道。
“我。”
“裴宠宠?进来吧。”
裴腴推门而入,相无津已经倒了一杯茶了。裴腴坐在他对面。
“怎么过来找我?一个人无聊?”
“不是,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跟我讲的那个故事?你还没讲完。”
看着裴腴的一双怨眼,相无津干笑几声,急忙开口,“正好正好,我今天把它讲完。”
“之前讲到哪儿了?哦,讲到那个缺心眼的樵夫得知了妻子木瑶是只妖怪。他回家以后倒也没有藏着掖着,而是去问木瑶自己的猜测是否是真实的。木瑶知道自己是再难瞒过他,就承认了,还说了自己就是那棵被雷劈了半边的树,化成人就是为了报恩的。樵夫听完以后,顿感惊讶,十分感动,对她是妖是人也不在乎了。他决定迁就妻子,把家搬上了山。那名老修士听说了这件事后十分感动,上山帮助木瑶医好了病痛后辞别。再后来这对夫妻便长长久久地度过了美满的一生,那座会移动的墓碑据说是他们合葬后的。”
“至此,全剧终。”相无津一口气讲完了。
“这……就是结局了?”
“传说嘛,听听也算个趣。”
也是,只有在亦真亦假的民间故事里才有这么完美无瑕的结尾,如果在现实中碰见了妖鬼,正常人谁不是躲得远远的。
更不用说相恋了,人和妖之间的鸿沟巨大,说出来更像是一桩缪谈,有谁信?然而爱情的降临哪管是人非人呐,妖妖鬼鬼,男男女女,又有何区别?
沈良君不就是一个活活的例子。他顾及世俗的异样眼光,不肯接受钟灵,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,让人唏嘘不已。
假使古往今来任何一桩这样的姻缘能够得到一句祝福,也许悲剧就会少一些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