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颂宁满口应是,黑影一闪,薛亭洲消失无踪,她又去摸了摸窗,确认已经关好,才舒了口气。
虚情假意地和他客套一番。原来真能管用。
姜颂宁默默记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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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过不大安宁的一晚,翌日清晨,没有人知道是否抓获了昨夜的刺客,皇后也一字不提。
乌泱泱的一群人从园中走到山林间的观武台。
有了夜间行刺这桩案子,大家心绪起伏,密林间稍有声响,便有人扭头去看。贵人在前,众人不敢弄出动静,只是呼吸时而沉重时而急促,如惊弓之鸟。
“给逆贼再大的胆子,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动手。你再扭头,小心闪了脖子。”
被人刺了这么一句,脸皮薄的年轻小姐面色绯红。
同姜颂宁同住一院的几人还好,沉静如常,还有人同她调笑:“这才到哪。只是一些风声,便惊吓成这样。真见过人头落地满眼尸骨的场面,哪还会轻易叫人吓住。”
姜颂宁坐在一个进出方便又不靠边的位置,仔细一看,同一院落的其余几人亦是如此,不由笑了笑。
无论今日风平浪静还是会发生什么,受召而来便不可轻易离去。
她们选的都是不打眼的位置,若是生乱,也能逃得快些。
这些举动早已刻在了骨子里。
皇上与几位重臣便走便议,相谈甚欢,从旁侧小径缓步行来,羽林军首领候在旁侧。
皇上一来,守卫愈发森严,先时紧张的小姐也都缓了口气。
姜颂宁感觉皇上落座前,往她的方向投来一眼。
思及薛亭洲的嘱托,姜颂宁眉间一松,该来的总是要来的。
圣上钦点了十二位青年才俊,令他们先行比试,这些身着骑装的公子佩好弓箭,先后上马,英姿飒爽,引得诸位适龄小姐纷纷投去目光。
姜颂宁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,忽而瞥见玉晖县主束好头发,装扮齐整,也上马入了林中,目光不由追逐而去。
待她收回目光,却发现台前又多了一人,这人肤色稍暗,与先前那些面如白玉的公子哥大不相同。
“臣何等有幸,于今日面见天颜。族中事务繁杂,又少有人会说中原话,望陛下宽恕。”来人说罢,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大礼。
太监拾阶而上,呈上这人进献之物,不知内里是何物,皇上龙颜大悦,大手一挥便赐下一匹良驹:“久闻越山族尽是善射之人,你也去与这些儿郎比试一番,让朕看看你的身手。”
那人领命而去。
帝后携手起身,暂离了观武台,留在台上的女眷纷纷下注,谁会拨得头筹。
轮到姜颂宁,她不假思索地压了玉晖县主。
“除了想当县主儿媳的那几位,你还是投一个压她的。孟夫人昨日惹得县主不高兴,今日便想讨好她了?”
平心而论,玉晖县主定然胸有成竹才会驭马入林,战事胶着时,这位县主也曾领兵打仗,比这些面嫩的公子哥可靠许多。
若只论实力,头名只在她与来贺的越山族人当中。
而越山族现任族长与薛亭洲有过命的交情,她选来使,又显得朝中无人似得。
相较之下,还是选县主更为稳妥。
越山族人鲜少下山,多数人都是头一次见。
“听得出是刻意学过官话,但这口音也太奇怪了。还说他们族人不与外人通信,那别的人说起话来,岂不是叽里咕噜,根本听不清了?”
“越山族信奉神灵,听闻他们有母神护佑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咒语,难受时念一念,便百病不侵了。”
这些话,姜颂宁都没听进去,她清晰地看到,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径直朝她走来,精准地停在她面前。
“孟夫人。陛下有请。”
姜颂宁慢慢站起,秀眉轻蹙,纤睫微颤,喃喃道:“陛下找我,是为何事?”
说罢,像是察觉不妥,垂首不语,柔弱得令人心生怜惜。
老太监声音不由软了些许:“陛下有话要问。夫人放宽心,且随奴才过去。”
姜颂宁小步跟上,到了亭前,仍是低眉垂眼,惶然无措的模样。
“孟夫人免礼。”皇后竟然也在,姜颂宁心头一跳,又听皇后开口,“你抬起头来。”
姜颂宁抬首,余光瞥见身着黄袍,神色阴冷的陛下,她迅速地垂下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