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嘛!”赵虎骂骂咧咧,“若不是瞧他是个举人,谁愿意赚那么少,帮他送信。”
不多久,大理寺的人押了赵虎回去。
唐橘找人替她寻了匹马。
她拍了拍饱满的马腹,见此马鼻大口红,是个精壮的良马,很是满意。
“按照惯例,驿站每月十一日会发出官府邸报公文,我们快马去追,应该能追回那封信。”
瞥了一眼那高厚的腰墩,粗壮的马蹄子,任知宜禁不住后退三步,艰难开口道:“我不会骑马。”
她自幼便有畏高之症,上树不行,骑马也是不行,一上去便两眼发黑,双腿战战。
唐橘眉头一蹙,想了想,“罢了!我一人去吧!你去找那书坊问问高期的行踪,再提醒林老头,先别开堂审案,最迟三日,我一定赶回来。”
“好!”任知宜道。
唐橘利落地跳上马,缰绳勒在手中,冲着任知宜飒飒一笑,“等我回来!”
…………
前街只两家书坊。
任知宜拿着画像一一查问,都说从未见过此人。
她不死心,将整个前街的酒肆茶楼杂耍摊贩全部查问了一遍,无一人见过高期。
从晌午跑到天黑,任知宜跑得饥肠辘辘,两腿发虚,终于明白唐橘所说的那句“查案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”。
随意寻了个面摊。
破口的碗,油油的面汤,汤上飘着几根黄绿菜叶,看着实在有些难以下口,可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叫。
任知宜咬了咬牙,低头吃了一口。意外的是,入口的面条很是顺滑,汤味也浓郁醇香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了,任知宜深吸一口气,竟从这面里体会到天下至味的感觉。
“姑娘吃得这么香!倒让景某起了食欲。”
任知宜回头一看,白衫竹纹,青襟玉带,是景家二公子景随。
景随从容地撩起衣角,径直坐在了任知宜的旁边。
“我坐这里,可会打扰姑娘?”
擂鼓当日,任知宜也曾说过同样的话,她学着当日的景随,笑言道:“公子随意。”
“恭喜姑娘升任东宫女史!”
“恭喜景公子出狱。”
二人虚虚一笑,都没打算继续客套下去。
景随直白问道:“姑娘查高期的案子可有什么进展?”
任知宜挑眉,眸中含笑地看着景随,却不答话。
“哦……”,景随面露微笑,“景某冒昧,应该先告知姑娘一件事,再来询问姑娘。”
任知宜不以为意,继续低头吃面。
她从不轻易相信别人,景随的气质清冷,虽然看上去与太子卫枢有几分相似,但是若细细辨认,则会发现太子是与人疏离,而景随的眼底中却是全然的冷漠。
景随笑道:“听闻三年前,上届科举之时,高期曾经与五位举子一同告上礼部,质疑科举有舞弊之行。”
竹筷一顿,任知宜缓缓地抬眼望着他,眸色微变,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此时,摊主端面上桌。
景随挽起宽袖,好整以瑕地吃起面来。
任知宜深呼一口浊气,绽出笑容道:“我正巧有一奇事百思不得其解,想请教景公子。同一时间,为何有人说看到某人在城南喝酒,而另一人却说此人在城北弹琴呢?”
“呵……”,景随失笑,“景某已摊出底牌,姑娘却还在处处提防于我。”
任知宜放下碗,人吃得餍足,心情也平复了许多。
“我奉林大人之令核查高期一案,想要知道案情,理所当然。景公子缘何介入其中,我却一无所知。”
景随淡淡笑笑:“因我兄长死于会试当日,所以我将近十几年来与会试有关的特别之事都查了一遍,不知道这个答案,姑娘是否满意?”
如此直白的坦诚,令任知宜一怔。
她心中掠过一丝内疚,“景公子,抱歉。”
“无妨!”景随道:“姑娘刚才问我的问题,我猜不出到底哪一方在撒谎。只不过,我认为一个人做事,素来是有习惯和章法可循的。姑娘只需要调查一下,他是惯爱在城南喝酒还是喜欢在城北弹琴!”
任知宜眸光一闪。
高期不爱饮酒,却每月寄出家信。
她一直以为,他醉酒是因为贡士之名被废而借酒消愁。
如果贡士院的举子从一开始说的便是假话呢?
可是,高期是溺死于曲江,他们一起作出这种假证,究竟是要隐瞒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