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相卿跪在铺有八宝纹的华贵地毯上,头恭敬地垂着 —
他刚刚将自己是如何发现那姑娘是比武台上的僧袍少年,她是如何晕倒在北狂庭院前,自己又是如何将她带去求宁神医医治的经过,都一一讲述给了面前的清贵皇子。
屋内却是一片静默,面前坐着的那位四皇子迟迟不发一言。
刘相卿原本对自己的猜测十拿九稳,现下也不禁有些心虚。难道自己猜错了?四皇子并不想找这个小僧人?
“你说她重伤?”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。
“是。”刘相卿忙答道。
殷禛捏紧双手,用力得骨节发白。那二十军棍打得他背后皮开肉绽,如今心绪翻涌,深吸一口气,却隐隐感到背后的伤口崩裂开来,一丝疼痛钻入心间。
“你可知是何人伤她?”
“在下不知。”
殷禛沉吟片刻,道:“去准备一艘快船。”
“是!”刘相卿大喜 —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,四皇子果然极重视那位姑娘。
刘相卿却未就此起身,还是伏在地上道:“四皇子,在下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你是想说如今战事已平,雍兵回京,你那贩官茶的生意想转为百姓茶。”殷镇冷冷道。
“费心猜我的心思,就是为了这个?”
“四皇子恕罪!” 刘相卿将头磕在了地上。“在下只想为四皇子分忧!”
殷禛冷哼一声,道:“刘相卿,你随军发了不少财,眼见着布衣变锦衣,如今还想扩大自己的商铺,胃口着实不小。”
刘相卿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样轻易就被四皇子猜到,一时间不敢说话。
殷禛接着说道:“我可以将官茶的通道交给你,也可以让你扩大商铺,贩茶给百姓,但是你最好保证你卖的是好茶,若让我知道你只是借卖茶为由,大肆敛财,你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。”
刘相卿大喜过望,道:“自然!多谢四皇子!”
“宁不许应该会治好她吧。”刘相卿听到殷禛喃喃道。
刘相卿站起身来,只见四皇子脸上有一丝担忧。
刘相卿笑道:“那位姑娘在宁神医那里,哪里会有什么问题?就算是咽气了,宁神医也能救活。”
……
惠定此时确实快要咽气了。
房间里馥郁的药香此时不再给人温馨的感觉,惠定只觉得身上隐隐发冷,全身都疼痛异常。
“你体内有一丝奇毒的余毒,似乎已在体内多年,这是我独门的香药,会助你将毒逼出体外。”
宁不许用手指点了点一只漂亮羽毛的雀鸟额头。
这只雀鸟落在一个悬在空中,一人高的短木架上,不飞也不叫。
屋内点着一盏烛火,宁不许漂亮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更精致。
“你是灵雀阁的人,既然知道我是被灵雀阁所伤,为什么要救我?”
宁不许笑了笑,说道:“救你?”摇了摇头,“是将药卖给你。”
惠定道:“我身上一锭银子也没有。”
宁不许笑了:“我从不收银子。”
惠定突然道:“那是刘大哥跟你说了什么?”
宁不许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,看向惠定道:“你是怎么来的我的住所,为什么到了之后你的刘大哥就不见踪影,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?”
惠定怔了一怔,“怀疑什么?”
宁不许笑道:“你的刘大哥要我无论如何将你留在此处。你身上皆是灵雀阁的兵器留下的伤,是敌是友不言而喻。将一人留在必死的境地,算什么朋友?”
惠定淡淡道:“我亦曾经将一人留在必死的境地,可他是我的朋友。”
她想到北狂是如何惨死,心中又是一痛,一口鲜血涌上喉头,强压了下去。
宁不许凝神看了她一眼,目光颇复杂,半晌说道:“你不怪他?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,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像你这般有意思的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