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一只猫猫蹿了过来,纳兰迦伸手挠她下巴,被波波利打掉了手。
纳兰迦捂着手气呼呼地说:“人撸猫,人好。猫打人,猫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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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整天没人提那天早川秋变成枪之恶魔的事,这让他更加惴惴不安。
直到晚上,波波利吃饱喝足恢复了精神,挑起了话头。
“那是什么东西?你好像我们恶魔果实能力者一样,脑袋不是自己的脑袋了。”波波利比划着,“味道也变了,我都不认识你了。”
她问得直白,早川秋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“那是枪之恶魔。”他说,“恶魔由人心的恐惧而生,你越害怕,他越强大。枪之恶魔诞生于混乱无序的时代,那时候枪支滥用,民不聊生,人们恐惧枪,他也因此获得力量。他第一次出现时,几十秒的时间造成了全球数百万人的死亡,我的父母和弟弟也死在那一场灾难中。”
波波利想说什么,被织田作之助捂住了嘴。
“我苟活了下来,为了报仇、击败枪之恶魔成为了恶魔猎人。我为了获得力量,先后和诅咒恶魔、狐狸恶魔、未来恶魔签订契约。”早川秋继续讲述,“后来为了击败暗之恶魔,我失去了左臂。其实我本来不该害怕的,可那时候我有了家人——希望我可以这么称呼他们,希望他们认可我这样称呼他们吧。我有了牵挂,反而开始害怕,我好像不想杀死枪之恶魔了,我只想好好生活,珍惜每一刻来之不易的安稳。”
故事到这里,该讲但是了。
“但变故还是发生了。”早川秋木着脸,眼睛透过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,“我的上司是支配恶魔。为了杀死她,美国和枪之恶魔签订契约,让他登陆了日本。五分钟,仅仅五分钟海岸就被染红了,入目全是残肢断骸,我也是其中之一。”
波波利着急又要说话,再一次被织田作之助摁住了。他看着文弱,力气却出奇的大。
“之后的事我是来了这里之后才想明白的。”早川秋摊开手,完好的两条胳膊,明明一条给了暗之恶魔一条给了玛奇玛,现在却重新长了出来,这是枪之恶魔在他体内的铁证,“我被枪之恶魔附体了,并对着无辜的人群、我的亲友开枪。可实际上那时的我不知道这一切,我以为我在打雪仗。”
“我小时候总和弟弟打雪仗,我力气很大,用此发泄不满,因为父母总是更偏爱弟弟。可那时候弟弟年纪小啊,身体也不好,偏爱他无可非议。等我想通这件事,他们早就不在我身边了。”
“我恍惚中又回到了家门前的那片雪地,这次和我打雪仗的不是弟弟,是电次。我新的家人。”早川秋喃喃地说,“我很高兴,我以为我回到了以前。就算弟弟不在身边,可我还有电次。可电次在哭,求我不要再打雪仗了。”
这时,早川秋停下来了,他自嘲地笑了笑:“我后来才明白,那哪是雪仗啊。我扔出去的每一个雪球都是子弹,打在电次的身上、打在无辜的人身上。”
“我变成了我的仇敌,他曾经夺走我珍视的一切,如今借我的手,再次夺走我珍视的一切。枪之恶魔在我体内,于是他的罪孽也一并烙在我骨血。”早川秋呼出口气,安静又平淡地叹息着,“这就是我不堪的一生啊。”
织田作之助没拉住,波波利像一支离弦的箭,咻得一下飞了出去。
早川秋被她扑在地上,疼得啧了一声。
身上的猫不是猫,是八爪鱼,哪里都热乎乎的,吐息热乎乎的,眼泪也热乎乎的。
果然又哭了啊。她听他们讲故事都哭得抽抽搭搭,到他这儿更是开闸泄洪收不住。
早川秋没说什么,摸了摸波波利毛茸茸的脑袋,拍了拍。
“别那么没出息。谁家大海贼动不动就哭鼻子?”
“少管我呜呜呜——”
结果波波利没哄好,又扑来一个纳兰迦。哭天抢地的,不知道的以为早川秋寿数将尽呢。
“天杀的枪之恶魔!呜哇哇哇——”
早川秋差点被压断肋骨,气都被压得不好喘了。
蓼丸绫其实也很难过,但看着波波利和纳兰迦,眼泪硬是给堵回去了。
“波波利就算了,怎么你也这样?”奇犽一言难尽地看着纳兰迦。
“少管我啊啊啊——”纳兰迦哭得五官都要糊在一起了,这样子有几分滑稽。
“纳兰迦少年和波波利少女关系真好啊。”炼狱杏寿郎的重点歪了,“说的话都一样!”
“……我意思是,你们要不先把他们拉开?我快喘不上气了。”早川秋眼神死了,“他们好重。”
波波利一边哭一边龇牙咧嘴,纳兰迦跟她八分相似,被乔纳森一手一个抓走了。
经过他俩这么一闹,悲伤的氛围消散了大半。
织田作之助把早川秋拉起来:“之后有什么打算?我是说,你和枪之恶魔。”
早川秋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他顿了顿,然后无力地塌下肩膀,“我不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