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?”
“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——嗷!!老爹!救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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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波利半夜突然醒了,她坐起来发现早川秋不在,摸摸索索地爬起来,寻着味道去找。
早川秋在海边坐着,兴许是因为晚上太安静了,海风、海浪的声音就被放大了无数倍。他本来是想吹吹风静一静,可越坐却越静不下来。
直到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,转过头,对上一双在黑夜中发亮的金色猫瞳。
波波利真的有一双很亮的眼睛。白日流光溢彩,黑夜炯炯若明,没有杂质,没有阴霾,不论是善意还是杀气,都淋漓尽现在眼底。
“你为什么不睡?”波波利在他旁边坐下,却没个小姑娘样,腿岔开胳膊搁在膝盖上,手掌托腮看他。
“你为什么不睡?”早川秋把问题抛回给她,“小孩子不睡觉长不高。”
“我睡了一觉了。”波波利强词夺理,“醒过来看你没在,我就找过来了。”
“找我干什么?我又跑不了。”早川秋把眼睛从波波利脸上移开,去看被月光照得发白的海面。
“话是这么说。”波波利也把眼睛移开了,可她看的是月亮,“自从秃鹫他们来了之后你就有心事了,秋,为什么?不可以跟我说吗?”
真敏锐啊。早川秋叹了口气。
“波波利,你已经见过枪之恶魔了,即便如此还坚持要我当你的船员吗?”早川秋面无表情地说,“你其实应该把我丢在这座岛上。这里是无人岛,很少有人能找到,我就算在这里变成了枪之恶魔,带来的伤害也是最轻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波波利困惑地问他。
“因为——”早川秋有点郁结,他觉得波波利听不懂人话,“原因我说了,因为如果我留在这里,枪之恶魔能杀的人就很少,或者说没有。”
“那你不让枪之恶魔出来不就行了吗?”波波利还是保持着不理解的表情,她是真的为此感到困惑。
早川秋开始生气了,但他压下去了:“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。”
“为什么?”波波利还是不理解,“枪之恶魔欺负你,你就任由他欺负你吗?”
这次换早川秋不理解地看着波波利。
“他杀了你的家人、你的朋友、毁了那么多城镇,现在还霸占了你的身体,我知道你没办法把他赶出去,可你连把他踩在脚下也做不到吗?”波波利继续说,“你的身体、你的意识,你自己都做不了主吗?”
早川秋突然明白了波波利的意思。
他和枪之恶魔如今是共生关系,他没办法把枪之恶魔从体内剥离,于是这就成了不定时炸弹,随时可能酿成大祸。他总是消极看待这件事,困囿于双手的血腥、灵魂的罪孽,从没站在波波利这个角度想过。
如果他能控制住枪之恶魔呢?只要不让枪之恶魔出来,那所有令他害怕的事都不会再出现。
早川秋的心咚咚地跳,他在思考这个提案的可行性,也在衡量这个提案的风险。
可行性小,风险大,早川秋眼底刚腾起一点的光灭了下去。他摇了摇头:“没那么容易。”
“那明天开始特训吧!”波波利却好像感受不到他的无奈和消沉,忽然兴高采烈地说,“枪之恶魔很强,跟他对打我肯定进步得很快!而且我们现在有小绫,根本不担心受伤的事。”
“……波波利,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?”早川秋咂舌。
他觉得波波利可能真的听不懂人话,尤其是他说的人话。
“听到啦,你说没那么容易嘛。”波波利眨眨眼,一脸理所当然的天真和坚定,“只是不容易,又不是不可能。”
……
啊。
早川秋在心底发出一声难以明说的感叹。
“你是我捡来的,是大海馈赠给我的。”波波利手舞足蹈,似乎在为明天精彩刺激的修行而提前兴奋,可她嘴里说的,却与明日毫不相干,“你是我的,所以我一定要带你走。”
直白,热烈,霸道,一切都那么汹涌,砸向早川秋的胸腔。
他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血热。
“你这人很不讲理,我又没求你捡我。你这逻辑不对。”
“我不是人,我不用讲理。”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正确性,波波利变出耳朵爪子和尾巴,在月光、海浪、海风里尽情绽放。
早川秋失笑。
“强词夺理。”
“喵喵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