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铭见何掌柜突然这么伤怀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他本来是想说自己落过水,身子不好,要是病犯了没法按时交货,会不会影响掌柜的生意。
没想到何掌柜居然宽厚到无所谓他什么时候交货。
程锐收到岳丈的眼神求助,也是不清楚何掌柜这是怎么了,但还是替他安抚了几句。
“掌柜可是想起了什么往事?来喝点茶缓缓。”
见儿婿这般,韩铭才反应过来现在应该要以人为主,连忙笨拙地开口安慰起难过的何掌柜。
韩铭人太宽和,他完全能想象到如果他母亲落水那天,如果是韩铭在场,他母亲一定会得救的。
好像这个在他的故事里虚构了十几年的人物终于出现了,他母亲在另一个故事里应该是得救了,他实在没有办法不把韩铭这些年落魄的日子不算在自己头上。
虽然这很无稽之谈,但是他偶尔真的想过,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提前结过什么善缘,所以才没有善果给他?
愁肠百结,只在一盏茶中。
“韩大哥,程兄弟是您儿婿,我也腆着脸叫您一声大哥,您说的那些都不必担忧,您只管做,做多少我都收,我以两个铜板一斤来收,至于柴火运送之类的,我全部派人去做,您忙不过来,我也可以差人去给您打下手……”
“不不不,这怎么使得。”
韩铭被这优厚过头的条件吓晕了,两手慌乱地想端起茶杯让何掌柜再喝点,清醒清醒。
“韩大哥,实不相瞒,这是,这是亡母一点喜好……”
他外公产业遍布,却只有一个独女,娇养万千,他母亲却独爱美食,四海酒楼是他母亲最钟爱的产业,被他父亲荒芜了几乎快要关门。
他没有出息,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将生意维持到之前五成,也没有如他母亲期望那般收罗来好菜,让大家都饱口福。
直到遇到前来推销的程锐,今天又结识了他岳丈,有幸见了和睦温柔的一家人,原来这世上真有话本里写的患难真情。
“那,那我把方子念给你,你写了烧给你母亲?”
这话说得不漂亮,还有点得罪人,但是质朴又温暖,何润生忍不住笑了。
“您让我叫您一声大哥,哪里能这么占大哥便宜,这样,方子我出银子买,您还是接着替我熏这腊肉,我以两个铜板一斤来收。”
都说这镇上的生意人精明,可是他看这何掌柜也不是精明,而且人家还叫他一声大哥,等等,他好像没有答应,不对……
韩铭被这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砸晕了,左右看他的家人,两个哥儿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,儿婿表情认真,却也没有表示。
他应该怎么做?怎么样才能不辜负儿婿给他牵的线?
“这,这样吧,我们家里还有十四块腊肉,我给您送过来,我们家再自己熏一些,您要是卖得好的话,您到时候再订,我把方子写给你,你母亲知道了应该会喜欢的。”
何润生笑了,也没有再推辞方子的问题。他年幼失母,痛也痛了几十年,今天不过是好几件事交织在一起才叫他突然失态,此刻又被人这样细致笨拙的安慰,倒是让他想起后母生的那些兄弟间的相处来。
“韩大哥,多谢!”
“那这个你先收下。”
韩铭接过夫郎递来的小野葱,抓了一把出来给何掌柜看。
小野葱很完整,被一团一团的收拾干净了,应该是他们家今天要上街来卖的东西。
何润生下意识要去叫伙计来付钱,但是又看到那双眼里对不幸的质朴关怀,他也只好双手接过来,认真道谢。
“多谢大哥,弟弟我昨天买进的小野葱都没有这个好,多谢阿哥费心。”
林菱突然被提到,也是无措地摆了摆手。
“没,没什么。”
一顿交心的话说下来,也快到午饭时间了,韩铭突然有了一个销路,也是不好意思再吃掌柜的午饭,再三推辞了,一家人回去。
何掌柜见挽留不成,也是送人送到镇大门了,临别前还拜托程锐千万要替他提醒韩大哥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