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病床上形成了极其诡异又微妙的姿势:顾延川仰面朝上平躺着,脸色苍白依旧,但眉头似乎舒展了些,呼吸也略沉稳。
林珞大字型完全趴在他身上,脸埋在他颈侧,一头青丝散乱地铺开在他胸膛和枕边,四肢自然垂落,一只手臂还绕过他腰搭在另一边。她唇边干涸的血迹蹭了一点在他干净的病号服领口,像一个暧昧的红色戳印。她同样脸色煞白,呼吸微弱悠长,完全昏死过去。
两人紧密相贴,如同连体婴。房间里只剩下两道均匀又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。
“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”
心电监护器平稳而忠诚地工作着。
“咔嚓”
病房门被轻轻推开。
值夜班的护士姐姐拿着巡房记录本,例行公事地探头:“2床,情况还……” 她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,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,嘴巴张开成一个完美的O型!
眼前的景象冲击力过强,灯光昏暗,病床上,俊美非凡但脸色苍白的病人仰躺着,而他身上,正八爪鱼般扒拉着一个同样绝色却憔悴昏迷的“女病友”!
那姿势,那毫无间隙的贴合度,那散乱的头发和衣襟……尤其病人领口那抹刺目的红痕!
大……大半夜的……这么激烈吗?!
护士姐姐看着那“吻痕”血迹,瞳孔地震,不是才吵完架吗?这怎么……这就打到床上还打晕了??
不对这体位……是晕了还叠得这么恩爱?刚才还死不承认是夫妻……现在都压成这样了,证据确凿啊姐妹!
职业素养让她强行镇定,轻手轻脚地、小心翼翼地走近床边,生怕吵醒这“激战”后陷入“安睡”的小情侣,目光精准地扫过两人交缠的姿态……
啧啧,真不得了,她检查了一下顾延川的状态,发现情况稳定了很多,便没有再继续看了。
护士姐姐带着满足的、嗑生嗑死的姨母笑,心满意足地、蹑手蹑脚地退出病房,并极其贴心地带上了门。
病房再次陷入沉睡的寂静。只有两道均匀的呼吸声。
……
阳光刺眼。
林珞悠悠转醒,舌尖刺痛欲裂,她睁开眼睛,轻轻呼出了一口气。
她发现自己像个树袋熊,整个人大字形趴在顾延川身上,脸埋在他胸口。昨天穿的衣服皱巴巴地往上蹿了一点,露出一截腰,露出来的腰上盖着被子。
耳边是……稳健有力的心跳?她才恍惚记起自己昨天做了什么……
“醒了?”头顶传来一个声音。
低沉,醇厚,是顾延川的质感。
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……慵懒笑意?有点像谢燃得逞后的嘚瑟尾音。
林珞猛地抬头,撞入一双眼睛里。
不再冷冽如冰,不再癫狂似火。
那是极深邃的夜空,沉淀着让人安心的沉稳,却又仿佛在眸底深处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幽蓝火苗。像是千帆过尽后的宁静港湾,却又涌动着炽热暗流。
她愣住了。
顾延川——或者说,他,微微勾起唇角。一只手自然地抬起,指尖带着顾延川的克制,却又像谢燃般贪恋地、轻轻拂过她还肿着、残留血迹的下唇。
“疼吗?”他问。
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熟悉。
林珞静静地看着他,尽管还是顾延川那张脸,但感觉完全不同……对于林珞来说,其实无论是谢燃还是顾延川都是有一种不完整的感觉的。
他不同。
他一出现,林珞就顿时心跳加速了。
她慢慢撑起身体,床上的男人却低低笑了起来。
不是顾延川克制的轻笑,也不是谢燃嚣张的大笑。
是胸腔共振,带着一丝沙哑,糅合了沉稳与慵懒——一个崭新又似曾相识的灵魂的愉悦共鸣。
林珞:“……”
林珞不满道:“笑什么?”
她故作镇定地爬起来,掐住他的下巴:“还记得昨晚?”
听到这问话,他瞳孔深处那簇火苗猛地一跳,整体视线却带着一种缓慢而沉静的、仿佛要穿透她灵魂的审视感——一看就不太正经!
他的指尖很不老实,轻轻顺着她掐他下巴的小臂滑上去,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她手腕内侧最细嫩的皮肤,声音压低,带着刚睡醒的微哑:
“夫人用银针喂血的英姿……咳,刻骨铭心。”
林珞一寸一寸地看着他的脸,仿佛第1次见到顾延川似的,片刻后,才轻声问道:“你好了吗?”
顾延川也在盯着林珞看,像是久别重逢,又像是失而复得。
他微微往前凑了凑,凑近她的唇,呼吸拂过她苍白带伤的唇瓣,眼神暗了暗:“舌头疼吗?”
明知故问。
林珞的眸子闪了闪,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:“我问你好了吗。”
他这才抬眼,直视她的眼睛,一字一顿:“托夫人的福,那两团差点把自己掐散架的碎魂……”
他的指尖点向自己心口:“……终于被你焊成一块了。不完整,怎么陪你看百年朝暮?”
林珞:“……”
林珞在他回答的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,而在听到答案之后,终于呼出了这口气。
她白了一眼,撑起身要离开他胸膛,而就在这时,他揽在她腰后那只原本规矩的手突然加了力!但没让她很疼,更像一种不容置疑的扣留。
他声音带笑,却藏着不容拒绝的暗示:“夫人急什么?”
“你这‘焊工’活干了,总得验收一下成果吧?”
林珞:“……”谁允许你这么浪的?
顾延川仿佛完全没看懂她眼中的意思,目光锁着她,手指慢悠悠在她后腰脊柱沟上画了个圈,指尖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,让林珞觉得有些烫人。
“看看……”
他喉结滚动一下,声音微哑,像在压制刚获得完整灵魂的汹涌情绪:“这块新出炉的东西……夫人满意吗?”
林珞嘴角有些抽搐,这家伙融合以后怎么愈发不要脸了……她耳根有点发红:“少说这些有的没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