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与此无关!”
“随儿!”景郦轻声唤道:“为父如今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,未来景家的一切都是你的。你娘在天之灵看着,也不希望你我父子之间势如水火。”
难得的温情,令景随心中一动,“你答应帮我救人了?”
月辉洒落水面,倒映出鱼儿竞相争逐的样子,水波荡漾,现出涟漪。
景郦轻轻拍了拍景随的肩膀,和言温语道:“你若肯放弃追查你大哥的死,不要继续留在翰林院,为父便保她一命,只不过她终生不能再踏足京城。”
景随一怔,继而冷笑三声。
缘该如此!他本就不该对某些人心存幻念……他不发一言,径直拂袖而去。
望着他决绝的背影,景郦双眸黢黑,深若幽海。
景随步出景府,白日里的雨渗入土中,渐渐地散出湿潮之气,寒意逼人。
夜色蒙蒙之中,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。
“景公子!”
来人见礼,姿仪俊逸,正是长公主之子,户部侍郎苏叶。
————
苏叶引领着众人进到别院,穿过一片竹径,推开柴门。
掌上灯,众人环顾四周,室内是普普通通的农舍布置,灶台连着石炕,上面罩着一张硬邦邦的席子,墙根里堆着几垛木柴。
苏叶冲了一壶热茶,为他们斟满杯。
“苏叶!有话快说!”唐橘喝道。
景随缓缓开口,“这里不是苏家的宅子,而是太子的别院。这么晚了,苏侍郎将我们几人聚于此处,是何意?”
屋里坐着六人,除了苏叶,还有唐橘、景随、宝珠、霍思修和韩少初。
苏叶道:“再过两个时辰,便是陛下定下的“五日之期”的第二日,我知道大家都在探查任知宜的案子,不知可有收获。互通有无,总好过单打独斗。”
唐橘面露狐疑,“你不是一直讨厌知宜?”
苏叶不自然地呵呵一笑,“同为东宫效力,她出事,我也心急如焚啊!”
唐橘翻了个白眼,摆明不信。
韩少初悠悠道:“首先,公主之所以厌恨知宜,是因为鸿胪寺卿祁冬阳买通了公主身边之人。其次,那夜禧宁宫起火,床幔四周曾被泼过火油,可见是早有预谋,十之八九是禧宁宫自己的人干的。另外,据说李公公他们当晚去鸿胪寺时,恰逢祁冬阳不在,又白白耗了些时辰。”
屋里久未有人住,韩少初觉得寒气直往腿上蹿,拢了拢身上的皮裘,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。”
“短短一日,韩公子就查到这么多,实在辛苦!”苏叶点点头,“听公子的意思,是觉得祁冬阳有嫌疑?”
“只是怀疑!”韩少初耸耸肩。
苏叶转而看向唐橘,眼神多了几分热烈。
唐橘撇了撇唇,“我去过北衙监门卫找了庞大海,他按照知宜所说的形貌探查过,北衙和禁军中,共有三十四人符合特征。”
“不可能会是庞统领的手下干的吧?”霍思修呐呐道。
景随缓缓道:“谨慎一点也好。”
唐橘继续道:“三十四人太多,时间来不及,逐一探查已是不可能了,我从中选出最有嫌疑的三个,恰巧都出自禁军。”
“凭何判断?”景随问道。
唐橘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,不发一词。
霍思修和宝珠不明所以。
韩少初朝手里哈了口热气,轻笑道:“我猜唐橘的意思,是这几人或多或少都与景相有关吧。”
“唐姑娘不用顾忌景某,我与他早已形同路人。”景随道。
唐橘又看向苏叶,对方朝她点了点头,她方开口道:“这三人的家族都曾犯过错事,后来是因为景相提携而重回朝堂。走水前一日,禁军换过一次布防,将三人所在的巡逻换到禧宁宫附近。”
“禁军如何解释?”
“庞大海去问过莫千山,他说只是寻常的例行换防,历来是每月三次。”
唐橘继续道:“我打算先去这三人家中探探。”
苏叶忙道:“天亮之后,我陪你去。”
见唐橘迟疑,又道:“以我的身份,容易入府。”
唐橘默然,算是应下。
苏叶道:“我奉殿下之命,请诸位前来,就是转告各位,不要焦急,他会想办法解决此事。”
宝珠一直没说话,此时突然抬起头来,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泪水,“太子有办法,能让我进去先见见我家小姐吗?”
“暂时不能!”
宝珠嘤嘤地哭起来,“老爷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了,小姐又要受这牢狱之苦。”
韩少初面色沉凝,“我昨日送进去的打点银子被全数退了回来,那里是刑部死牢,关的都是将死之人。冷室寒衾,不知道她扛不扛得住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