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这句话像是回头认错、重修旧好的信号。他们现在是能谈论这个问题的关系吗?
想怪他放浪形骸、口无遮拦,那也是她被人算计后有求于他在先。
姜颂宁掐了掐指节,半是真心半是谎话:“薛大人多次相助,我感激不尽。只是我愚拙,分辨不清你的用意,又自觉不能敷衍了事,拿不准如何是好,因此不安畏怯。望大人不要与我这般无知之人计较。”
他给的好处不能不要。
姜颂宁反复提醒自己,她可是姜识和映儿照儿的顶梁柱,不能因着脸皮薄便与薛亭洲交恶。
薛亭洲此前说的话十分古怪,但也可能是伤病未愈,服药过多坏了性子,而且停在勾引这个层面,看起来不会真的强人所难。
姜颂宁就这样给他找好台阶,说服了自己。
“这里不便谈话。”薛亭洲墨色瞳眸中映着她纤瘦的身形,声线低哑,“总之,是我行止无状,望夫人宽恕。”
还懂得与她致歉呢。
姜颂宁松了口气,愈发确认自己的判断,她当年的选择多少伤了他的自尊,心烦意乱之下有点冒犯,可以理解。
她颔了颔首,想起他不一定一直看着她,又抬头看向他眼睛,“我没有放在心上。”
至少今日以后,她都不会为此伤神了。还是得说点客气话。
“我会对你好一点的。”薛亭洲见她如释重负,视线徘徊在她微微弯起的唇角。
原来让她开心,是这般容易。
“我此前没有把薛大人想得……那么坏。”姜颂宁干巴巴地回了这一句,又屏住呼吸:“你不会骗我吧,当然了,薛大人一诺九鼎,不会随意毁诺。”
薛亭洲看她望着自己,像只柔弱可怜的小雀,若他再有什么危险的动静,便会毫不迟疑地扑腾着飞远了。
若非薛唐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,他会把她逼成什么模样。
“绝无虚言。”薛亭洲顿了下,“需要我的信物吗?”
姜颂宁眼眸晶晶亮亮的,显而易见的欣喜,她闻言摇头。
“挽香在外面等你。你去找她吧。”薛亭洲温声道。
姜颂宁心头大石落地,闻言轻松地嗯了一声,走出两步,发现他还在原地站着,不由想道,他若是一直这样讲道理就好了。
她思绪一动,便道:“希望薛大人保重身子,早日停药。我先走一步。”
她这一句,比任何人说的话都要好听。
这一点甜意在他心上荡开,搅起涟漪。
这是重逢以来,她第一次这样关心他。
薛亭洲此前不准自己贪恋这丁点温情,她给旁人的,何止成百上千倍。
但如今没有人走在他之前。
总是与旁人相比,倒把那些不相干的人显得很要紧似的。
她的身边,只会有他了。
比起他步步紧逼将她困住,让她自己走到他身边来,似乎更好。
薛亭洲拿定了主意,心神一定,再想起自己所为,也觉得是昏了头了。
但她带来的眩晕,从来无法止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