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月前为姜映姜照购置宅院,姜颂宁便去看了好些待售的屋舍,此时要搬出孟家,思来想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,便住了过去。
风平浪静地过了十来日,京城已是严寒迫人。
姜映姜照体质偏弱,按计划要到南边过冬,但两个孩子不想和她分开,装病耍赖拖延了几日,这日用早饭都蔫蔫的,打不起精神。
姜照净过手,凑到姜颂宁怀里,亲了她一口,“我会很想很想你的。要快点来接我。”
姜颂宁看向旁边的姜映,他唔了一声:“我也会想姑姑。”
她心软不已,揉了揉他的头,轻声道:“今日还想吃什么,姑姑去给你们买。”
姜照眨了眨眼,难得腼腆了一回:“山楂糖。”
姜颂宁捏捏她软乎乎的脸蛋。
“昨日才吃了冰糖葫芦。”
姜照捂着脸,“那又不一样。”
挽香脚下生风地走入房中,神情严肃,姜颂宁看她一眼,便又哄了他们两句,起身走了出去。
不速之客已被请到花厅。
来人正是家中大伯姜明,还有姑姑姜玬。
姜颂宁不过是扫了一眼,还没说话,姜明便蹭的站起,怒气冲冲道:“看什么?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伯,离开孟府,也不回娘家,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。”
“我以为两位长辈是来看孩子的,还想怎么空手上门。”
姜玬讪笑:“宁儿,你大伯他一早就要来找你,我拦了,没拦住。”
姜明捋了捋胡须,嗤笑:“你知道什么。若误了要事,咱们一家子都别想翻身了。”
继而转头看向姜颂宁,不客气地开口:“我问你,你在外面都干了什么营生,招惹了滔天祸事,你和你那个爹,都是不让人省心的,才叫一大家子沦落到今日……”
姜玬哎哟一声,连声道:“大哥你少说几句吧!”
眼前这个才不是乖巧省心的。
姜颂宁落座,睨他一眼,神色冰冷:“大伯是在谁手里吃了亏,找我兴师问罪来了?”
“放肆。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?”姜明没料到她是这般态度,把桌面拍得啪啪作响。
“这里是我的地盘,自然是我说了算。”姜颂宁起身,“我一问事情经过,大伯非得纠结这些细枝末节,看来是不急,那改日再来吧。”
姜明眸底掠过一丝惊惶,“慢着。我正要说了。”
见姜颂宁又坐下,姜明松了口气,皱眉说起经过。
“上月初,有个小子拿着信物到你的商铺找你,作商户打扮,我去置办见客的衣裳,便看到他两次。不知你那时在忙些什么,我想着也不能让人干等,便问他所为何事,我可以代为传话。他也有些眼色,知道我是你的长辈,说话也客气,托我问你,那笔没结的货款,是年前去要,还是再等等。”
姜明清了清嗓子,觑了姜颂宁一眼:“也巧了。那段日子,我到孟府喝茶也没见过你,再去取衣裳,我便告诉他,年前结清为好。家里正缺银钱,哪有白白等着的道理?这是人之常情,我何错之有啊。”
姜颂宁蹙了蹙眉,眸色愈冷。
“今早我从城外回来,又遇上了这个小厮,不知几日没吃饭了,晕过去前只说,家主行踪不明,官府把铺子封了,还说他们截了官府物资,要他们交人。”
姜玬听着不对,大惊:“不清不楚的事,大哥你怎么也去管?”
“自己侄女的事,我还说不上话了?”姜明脸色涨红,转而看向姜颂宁。
“你这个丫头,胆大包天,肆意妄为,图谋不轨啊,成天在外面干些什么?哪家的家主,反正不与我们相干,你可知道清州官府如今谁在把持政务,那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,赶紧划清界限,从此不提就是。”
姜玬怔了下,看了姜颂宁好几眼,喃喃道:“竟然是清州。”
“划清界限?小厮口中的家主,那是我的小舅舅。”姜颂宁缓声道,“大伯糊涂了,连亲家也不记得,往后还是歇了东山再起的心思吧。”
姜明脸色白了又红,闷了好一会儿才道,“为今之计,还是尽早回孟家认错,或是去跟陆致开口,你带上重礼,再跟人多说些好话,此事还有转圜余地,莫要把脸面看得太重,耽误了救人。”
“不劳大伯操心了。请回吧。”姜颂宁说罢,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姜明朝姜玬摇头,哼了一声:“你看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。”
挽香跟在姜颂宁身后,轻声道:“小公子小小姐的行囊已然清点好了,随行之人也都一一吩咐过了。”
“姑娘,接下来去什么地方?”
“先去给他们买山楂糖。”姜颂宁低头系上披风,“至于找谁,且让我想想。”